美国《未来学家》杂志日前发表了一篇题为《后文学时代的到来》的文章,就数字媒体对文学的影响发表了值得关注的意见。
文章的作者帕特里克认为,随着“交流简便的互联网黄金时代”的到来,传统文学遭遇致命冲击。未来几十年,书面文字在既能说话又无所不知的掌上电脑面前必将失去生存依据。对遇到问题就会通过人机对话寻求答案的新一代来说,散文的优美句子将失去意义。
有趣的是,帕特里克的观点早在上个世纪末就进入了中国文学理论工作者的视野,譬如快餐式的网络阅读对经典文学阅读日甚一日的冲击,网际工具日新月异的升级对文学创作与消费冲动的消解等等,这些话题在世纪之交那场有关“文学终结论”的讨论中都反复出现过。
数字化生存的未来一代是否会“把书面文字的消亡作为人类进化过程中重要的一步”,这显然是一个值得商榷的论题。
从历史的宏观视角看,文学的每一次大变革都与科技的大发展有关。文字的出现,为口传文学转化为书写文学提供了可能。印刷术的问世,使诗歌和小说得以大量刊印和广泛传播。机械出版业带来的信息革命,直接开启了文艺复兴以来的小说勃兴。事实上,在过去的几百年间,印刷术的不断变革也一直在不停改变着文学生存的内容和形式。随着数字化生存时代的到来,曾倚仗印刷而获得极大成功的文学艺术,又一次迎来了新的机遇和挑战。
今天,人们越来越清楚地看到,数字媒体的出现的确带来了人类文化形态的“哥白尼式的转折”。在网络时代,文字的优先地位日益丧失,电视屏幕和电脑网络逐渐取代书本,成为最基本、最重要的文化传播媒体,它改变了人的知觉、思维、行为和认识方式。它的全面普及和运用,将导致以文字为基本媒介的文化形态让位于以图像为基本形态的视觉文化。
文学正逐渐成为视觉化为主导的数字文化的组成部分,其网络化、影像化、游戏化、市场化的脚步不可阻挡。与此同时,有数千年历史的传统文学正在卓有成效地利用数字媒体的助益,与时俱进地开辟着日益广阔的新生空间。
其实,在所谓的“文字消亡”的预言上,帕特里克的态度相当谨慎。他虽提出一个惊人的论题,显然又将答案留给未来。预言毕竟不等于现实,迄今为止我们还无法断言,“即便在一个技术强大的年代,拥抱数字媒体和放弃阅读能力是否更有助于提高人类生活质量?”为此,我们有责任为子孙后代积累可靠的经验、提供可信的验证并探索可行的办法。